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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典的草根》经典语录

《古典的草根》经典语录

《古典的草根》是 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出版的图书,作者是刘宗迪。


经典语录

神话:一般用语中——荒诞无据的说法文学中——表现诸神、半神以及英雄神奇故事的幻想*叙事文学文化批判中——一个社会共同体所公认(或者被强加)的关于自身历史和意义的宏大叙事或意识形态,如人们常说的*神话和国家神话等人类学和民俗学中——一个族群中世代流传的关于世界、人类、自然万物、人文诸相等之来历和意义的传统叙事

这种历史尽管“虚幻”,却与他们血肉相连,那种坛坛罐罐拼凑的历史虽然触手可及,可与他们毫不相干。可以说,那些世代传颂深入人心的神话传说,尽管空幻无凭,却较之历史教科书和博物馆中那些有案可稽的历史更是历史,更具有历史的“真实*”,这是因为它曾经作为真实的历史记忆伴随着一个民族一起卷入了历史。

那是自然。其实,在福柯之后,我们都应该明白,秩序和怪异原本就相辅相成,密不可分。关键是要弄清这是一种怎样的秩序,以及荒诞之物为什么显得荒诞。看看上面的那段引文中关于鹿蜀这种动物的描述,你就可以明白我这样说的意思了。且看鹿蜀模样如何?“其状如马而白首,其文如虎而赤尾,其音如谣,”这一番写照,乍看十分怪异,俨然是一个长得几分像马、几分像老虎、生着白脑袋红尾巴、叫起来好像人唱歌的异*怪兽,《山经》的丛山峻岭中,诸如此类生得形象怪异的鸟兽比比皆是,触目可见,谁也没有真正见识过这样的怪物,正是这一点,让人觉得《山海经》是一部彻头彻尾瞎编乱造的怪书。

人为什么用“风俗”一词表示自己的生活?“俗”字好理解,“俗”与“雅”相对,就是指那些还流传于乡野市井、没有被书写为文字、没有载于典籍,因此还是不登大雅未经文人修饰润*的东西。那么,“风”呢?风只不过是一种自然现象,空气的流动就称为风,风可以吹弯树梢,吹谢落花,吹皱一池春水,吹乱姑娘的长发,吹起满天风絮迷乱了我的眼睛。可是,风俗却是一种根深蒂固、源远流长的人文现象,那在大地一L来去无踪、游荡不定的风,又与风俗有什么关系?

我们这样提出问题,是因为我们已经忘记了风对于人间生活的意义了。因为我们已经离风很远,我们民俗学者大致是生活在学院里的,住在远离大地和风的城市里,风,对于我们只是一种偶尔会因为它的作怪而令我们烦恼的否定*因素,比如说,风吹跑了我们晾在窗外的衣裳,风令我们的孩子在上下班的路上着凉感冒,风影响了我们打羽毛球或踢足球,风在三四月份给我们的城市带来沙尘暴,风吹倒了广告牌砸伤了倒霉的行人,风把鹿特丹港的一艘油轮吹翻而导致原油泄漏,如此等等;风是我们在生活中想尽量回避和忘记的东西,如果风不来打扰我们,我们也不会想起它来,我们已经离风很远,风只在远离城市的乡村大地上吹拂、游荡和肆虐。

纳西人认为文字是写在猪皮上的,猪皮让识字的人吃了,因此古老的知识无法凭文字传下来。有趣的是,庄子也把文字比作皮,他说书只是先王的“糟粕”,“糟粕”就是谷子的皮。无独有偶,西方人的文字,在古代也是写在羊皮上的。可见在不同的民族中,都把文字视为文化的皮,食肉吮血的游牧民族将之比作兽皮,食谷喝粥的农耕民族则将之比作谷皮,而吃皮咽糠的读书人无论如何出息也就只能是一张皮,是灵魂失落后留下的“魄”(皮)。这么说来,读书人的所谓学问,岂不就是“扯皮”?庄子知道,有了文字,大道既隐,文人纷为皮相之论,道术将为天下裂,惠施之流的聪明人从此就有扯不完的皮。

只要对于生物学的历史稍微有所了解,就会明白,这里记载所说的根本不是什么怪物。大自然中的动物千姿百态,对动物形态诸如其长相、毛*、身体构造等等的描述,属于动物形态学的内容,而动物的形态学首先是一个语言学、符号学问题。这是因为你要对形态各异、千差万别的动物进行描述和形容,让人知道你说的是什么动物,必须首先有一整套行之有效的语言体系,包括一系列形容动物各部位的术语以及这些术语的组合规则等等。

自然科学以自然为对象,而自然是无历史的,因此源于自然科学的实*方法从一开始就缺乏历史的穿透力,注定了在面对历史现象时茫然无措,一切历史的纵深感在实*人类学面前都只能被抹平为共时的横断面:历史学家从横断面的年轮上看到的是世道之盛衰、岁月之轮回,而实*主义者却只能看到一组由小到大的同心圆。

只有生活于乡村大地上的人们,才知道风对于生活的意义,几千年几万年前他们就知道了,因为他们就生活在风中,他们的生活离不开风,风也离不开他们。